又是新的一天，楚亦南在一陣清亮的手機鈴聲之中醒來，猛地一下睜開了眼睛，看到懷裏還在睡地方沐雪他緩了一口氣，方沐雪仿佛也被鈴聲有些吵到了，均勻地呼吸有些被打斷。

他拿起手機先調成了靜音，又小心翼翼地抽出了被她枕著地胳膊，走到了離床較遠地書房，拉上了屏風。

“餵，”楚亦南還是擔心自己地聲音會太大，有些低沈，“這麽一大早打電話來最好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否則明天你就能看得到你桌子上地辭退書。”

楚亦南黑著眸子，看得出是真的對這種大清早被打擾了美夢很生氣。

電話另外一頭是秘書，聽到自己老大這麽說，他一時之間突然有些莫名其妙，以前他們忙地時候，這種深夜淩晨打電話報告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這種特殊事件及時打電話報告不是楚亦南自己定的規矩麽？怎麽這一次自己就被罵了呢？

“嗯？”楚亦南又是一聲不太滿意的疑問，“看來你是真的不想幹了。”

“不不不，老大，那個我打電話是有正事的，這不是被你給嚇著了麽？”秘書滿腔的委屈。

“有事就趕緊說！”楚亦那依然嚴厲。

“我……要說什麽來著，哦！那個，就季東成，剛律師打電話來了，說是昨天已經去了季東成的家裏對他進行拘捕了，監管部門相關單位今天下午三點就會對他提起訴訟，我是想說，上次你不是說你一定要出庭麽？我什麽時候去接你……”

“我就不去了，交給律師全權代理！”楚亦南沒等他說完，就回答道。

“誒？”秘書十分的不解，但是也沒有敢說出來，心裏想著人家是老大，人家說了算，“好的，那我就不用安排什麽了。”

“昨天季東成就被拘捕了麽？”

“是啊，你沒看新聞麽？挺嚴肅的，不過他好像是早有心理準備，什麽都收拾好了，走的時候感覺嘴角還帶著笑容的，而且據抱到，一去了就把和那個官員的交易信息全部都交代了，所以警方就直接拘捕了官員的，楚總，你說這季東成，看起來不像是這麽容易就認罪的人啊，這麽順利搞得我都有點不習慣了……”

“我覺得你叫我老大挺好的，聽著，第一，以後不超過七點半不許給我打電話，除非是很重要的事情，第二，把你說的昨天的新聞視頻發給我，你還有別的事情麽？”

“呃，沒了。”秘書正在八卦的心又被打斷了，他有些扼腕。

“嘟”的一聲手機就被掛斷了，他還沒來得及反應，這通清晨的電話讓他越發的覺得楚亦南變化的太多了，以前雖然也是挑剔吧，但是沒有現在這麽深的毛病，加上他本身對楚亦南太了解了，現在楚亦那好像多了許多的私人空間啊，他笑笑，看來，所有的石頭都是因為沒有找到要溫暖的另外一塊兒石頭啊。

楚亦南聽到了季東成被拘捕，不知怎麽的，竟然沒有了之前的那股開心的感覺，他以為自己會很開心，然而當現實真的來臨的時候，他竟然是有些餓悵然若失的。

難道是自己在為這個實則機智聰明的男人感覺到惋惜麽？還是說覺得他救過了方沐雪讓他恨不起來了呢？他呢我原本高傲的頭顱低下來的時候，楚亦南沒想過自己會這般。

看著視頻裏，拘捕季東成，周圍圍了很多的記者和圍觀人群，隨著攝像機進入道了季東成的家裏，他坦然的就站在門口，手裏拿著一個檔案袋，身後他的母親背對著鏡頭，遲遲沒有轉過來。

當警察問他有沒有什麽話還要和母親說的時候，他竟然坦然的笑了笑，“沒有，該說的都已經說過了，就是希望大家不要再來打擾我的家人，是我的錯我就承擔，讓他們好好的生活。”

他早已經在大家都還沒有來的時候，就已經和自己癱瘓在床的父親，苦苦支撐的母親，以及所有的家人都坦白了自己做的一切，也和他們說好了自己會接受所有處罰的決定，沒有讓家裏人再動用什麽關系去搭救自己，仿佛看破了紅塵一般。

他說完就跟著警察離開了，身後一直背對著眾人的季東成母親，突然轉了過來，紅著眼眶，卻強忍住淚水，只看到了兒子離開的背影……

季東成很高，上車的時候卻不願意低頭鉆進那輛比他矮出很多的面包車裏，只是蹲低了身體，側著進去的。

楚亦南關了視頻，走到了屏風的位置，看著還在床上熟睡的方沐雪，心裏不知道是個什麽滋味，他還沒有想好，要怎麽和她說，因為他知道，在前幾天發生的事情中，季東成是他們最大的恩人，就算不承認也沒有用，若不是季東成，誰都不知道現在這裏又會是鬧成了個什麽樣子。

他的雙手不自知的就摩擦了起來，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也染上了這樣的小習慣，果真兩個人在一起久了，是會互相傳染的，不管是近朱者赤也好，還是近墨者黑也罷，他會心的一笑，自己和方沐雪還能這麽相擁著在清晨醒來已經實屬不易了，往後的日子，要珍惜才好。

他突然想起來了自己當初剛剛回國接受這個岌岌可危的楚氏企業的時候，多少雙眼睛都在盯著自己的一舉一動，說成每天就是站在刀尖上省會真的氏一點兒也不誇張，他憑借著多年來在父親身邊耳濡目染的手段，加上又在國外呆了很久的新想法，一路披荊斬棘的才存活了下來。

那個時候，雖然幸苦艱難，但是好像從來都沒有害怕過，不知道是不是應了哪位前輩說的“初生牛犢不怕虎”的這股勁吧，可是現在，卻有一種害怕的感覺，在他的心底裏面醞釀，散開，長大……

更加讓他不安和惶恐的是，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些什麽。

只有未知的東西才會讓人覺得沒有把握，才會讓人覺得真正恐怖，楚亦南就陷入到了這樣的未知當中了。

季東成被拘捕，很快就會有結果，不出意外的話他是沒有什麽翻身的機會了，可是一想到這裏楚亦南就皺了眉頭，前半段時間都是有個目標在自己的心裏的，就是季東成，本來還有方振徳的，就算這只老狐貍再怎麽狡猾，找到點證據再設套什麽的總還是有辦法的。

但是方沐雪那天的央求還是歷歷在目，楚亦南早就打消了要對付方振徳的念頭。

現在一下子卻突然覺得空落落的了，那個已經確定了的的目標被達成了，可是假如是這樣簡單，呢自己之前的痛苦又算是什麽？

他們兩個人就能相守在一起那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可惜他很清楚，事情總是沒有這麽容易的，未知的瘋狂有多瘋狂，也只能撿到了才算。

方沐雪醒了的時候，旁邊沒有人，她以為楚亦南又去上班了所有也沒有在意，慵懶的環視了一下四周，並沒有發現什麽，直到眼睛對上了楚亦南的眼睛，她倏忽的驚了一跳。

呢個男人專心致志的也在盯著自己看，她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了，那張臉上寫滿了有憂傷的表情，看不出他在一個人想什麽，已經發呆了，沒有註意到方沐雪已經醒了，手不停的摩擦著掌心。

“你還沒去上班？”方沐雪定了定神，揉了揉眼睛，“你站在那裏幹什麽啊？”

她的話在房間裏顯得空曠而又突兀，楚亦南被打亂了思緒，懵著朝她看了一眼，立即反應過來自己的失態，眼睛裏的光又亮了回來。

“唔……”楚亦南還沒來得及做出別的反應，看到方沐雪行了只是潛意識的就朝著她走過去了，身上的睡衣明顯松松垮垮，卻也看得出他的挺拔身材，空空蕩蕩的睡衣，只有肩頭的部分氏撐的起來的。

走到了床邊，他沒有遲疑，又回到了床上，對著方沐雪盤腿而坐，一臉的認真，剛才的幾步，對於他這樣一個專門訓練過應變能力的男人都不夠了，想了很久都沒有想出一個合適的方法，只好作罷。

“我要和你說一件事，”他抓住了方沐雪的手。

方沐雪被他這個嚴肅的表情影響到了，怪不得剛才站在屏風旁邊的他竟然在發呆，雖說呆在一起的時間久了，也大多看慣了彼此所有的樣子，可是剛才呢樣的神情，竟也是她第一次見到，俊美的臉上好像被什麽東西遮住了雙眼一樣，空洞而又無措。

“嗯？”隨著，她的神經也緊張了起來。

“你別緊張，”察覺到了她手上的力道，楚亦南知道是自己太過於嚴肅了，“不是什麽大事的，就是，剛剛聽說，季東成昨天就被帶走了，說是今天會有提審，我是在想，他不是幫助了你，你還用不用過去看一看他？”

楚亦南幹脆一股腦的簡單幾句話季概括了所有他要說的話，沒有轉折，沒有迂回，到了現在這個時候，還要等待無疑是一種煎熬。

說完之後他盯著方沐雪，一秒鐘都不敢錯過，他這麽說是自私的，是為了將自己的迷茫和無助傾訴給了更加手無寸鐵的方沐雪。

“我……“方沐雪低下了頭，她當然知道自己於情於理都是應該去看一看季東成的，可是想起了那天下午的事情，季東成拉著自己的時候，甚至就是他最後離開的時候，都讓方沐雪有過一瞬間的晃神，他的眼神呢天一直都沒有改變過，她反而是害怕了，才會說出了恨他這種話。

楚亦南就這麽一直盯著她，沒有個呼吸都不敢錯過。

“算了吧，我不會去。”低下頭想了一會兒，突然擡頭，但也並不是堅定不移的，她的臉上有著躊躇，思慮，擔憂，“我想他不會想要見到我的。”

兩個人釋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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